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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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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,從那個已經被粉色月季爬滿的柵欄裏進去,曹玉文一家人見到了一個開滿了鮮花的庭院,和一座二層紅磚小樓。

老教授指著院子裏的花說,“好多都是養了多年了,如果你們買下房子的話,我還是希望能夠留著它們。”說完,他也沒等曹家人的回答,帶著他們上前,用鑰匙開了那扇黑色的大門,然後輕輕推開,將屋子全部展現在眾人面前。

老教授說,“你們慢慢看就好。”

老曹家人已經有種撿到大寶貝的感覺了。這年頭不流行重裝修,在許樂的眼裏看,整個房子其實硬裝非常簡單,但是擱不住的是,老教授的品味在這裏。

屋子裏全部都是實木家具,多年用下來,都一層淺淺的釉色,只有常年使用才能出現這種光澤。茶幾上放著個二鍋頭的玻璃瓶,裏面插著幾枝剛從外面籬笆上剪下來的月季,花瓣上還有露水。

房子最出彩的有兩個地方,一個是書架,在上樓的轉彎樓梯處的墻壁,不是如同後世人一般是相片墻,而是隨著墻形做成了書架,老教授的滿滿當當的擺放在那裏,足足有上千本,看著就讓人震撼。許樂幾乎可以想到,自己從樓上睡醒,穿著睡衣下來摸本書的愜意。

另一處在二樓,這些小紅樓建造的都沒有什麽花俏,方方正正,整整齊齊,連房頂也不似外國的別墅一般,用的尖頂,鋪上瓦片,而是一個大平臺。老教授從二樓的客廳開了扇天窗,上面搭了個木質的梯子,還帶扶手,許樂和曹飛挺好奇的爬了上去,然後就瘋了。這上面都立上了圍欄,還搭了個架子養了一大片的葡萄,底下放著些戶外的桌椅,缸裏養了一群魚,儼然是個消暑的好地方。

曹飛拉著許樂就說,“以後咱在這兒寫作業,我肯定不拖拉。”

等著他們從樓頂下來,被老太太禁止爬梯子的曹遠就圍了上來,嘰嘰喳喳問兩個哥哥上面是什麽,許樂將上面情形一說,沒想到曹遠還沒動,老太太先對葡萄感興趣了,顫悠悠的扶著扶手爬上去了。

這邊老人孩子看的熱鬧,那邊曹玉文也挺滿意,房子不小,一樓一個大客廳,一個廚房一間廁所,外加兩個房間,二樓有個小客廳,足足四個房間。他家如今才六口人,曹飛、許樂、曹遠都是男孩子還能湊一起,絕對夠住了,於是便找那個朋友商量價錢。

這人叫錢磊,雖然姓錢,倒不市儈,瞧著曹玉文滿意,他叔叔也不厭煩這家,也挺高興。就沖著曹玉文說,“這房子是單位分的,雖然歸了個人了,但是沒房產證,要下恐怕要不少年。我叔叔的意思是,如果定了,咱們就去公證處公證一下,也算給你個保證。”

曹玉文對這個倒沒啥想法,這是事實,別說這裏,就是老太太住了那幾十年的房子,也沒房產證呢。

瞧著曹玉文滿意,錢磊才接著說,“這房子算下來實用面積是兩百八十六平,院子是送的不要錢,如今省城的房價一般都是三百塊,我叔叔要出國,家具家電都不搬走,你們要的話,就一萬塊整,不要的話,就八千五。”他解釋了一下,“家具都是紅木的,年頭都不小了,雖然是舊的,但挺值錢。”

曹玉文一進來就覺得這個房子配得好,依著他和黑妹的水平,肯定弄出來不像樣,還想問問是不是能把家具留下。一聽錢磊這麽說,就立刻點了頭,“就一萬吧。還是這麽搭配好看。”

兩邊都是痛快人,一說定了,這房子也就定了。因著這天已經晚了,公正沒法做,老教授就留了他們一夜,說是第二天早上去辦公證。為此,黑妹還專門給自己和曹飛許樂請了假。然後趁著天沒黑的時候,帶著一群孩子跑到省城的商場裏,使勁給全家人一人買了幾套衣服。

老教授顯然挺想兒女,第二天一早錢款交接完畢,公證結束,就開始找人打包行李,並且保證兩天內離開。曹玉文想了想,覺得還得有個人在這兒看著,否則兩天後老教授就搬走了,房子總不能空著。

於是,他就讓黑妹帶著許樂和曹飛回函城上班上學,自己帶著老太太和曹遠在省城,一個是看著房子,順便熟悉省城,另一個是,他得瞧瞧這裏有啥賺錢的門道嗎?

回去的路上,許樂一臉的興奮,只要一想到,終於離開曹玉武一家人了,曹飛以後不會每次瞧見他都暗自生氣了,就忍不住的高興。倒是曹飛,臉上雖然挺高興,但眉頭卻皺著,似乎有什麽心事。

他們坐的是客車,因著來的晚了,上來的時候,只有前面一個空座,還有最後一排有兩個空座,黑妹就坐了前面,把他倆打發到後面去一起坐。因此,許樂問起來也不擔心黑妹聽見,“飛飛,你不喜歡啊。”

曹飛立刻搖了頭,“沒,我都沒見過這麽好看的房子,一想到要住在裏面,別提多高興了,怎麽能不喜歡?”

“那你幹啥皺著眉頭?你擔心什麽啊?”

曹飛有些不好意思地問,“我就是在想,老教授後天就走了,咱們是不是立刻就要搬過來啊。”

一聽是這個問題,許樂就放松了,“哪能啊,幹媽的工作還沒辭呢,再說咱們還得一個半月才期末呢,怎麽也得等這些事都完了,才能搬過去呢。”

聽了這話,曹飛居然使勁兒吐了口氣,好像放心了很多,他瞧了瞧前面的黑妹,見她沒回頭聽,這才壓低了聲音跟許樂說,“樂樂,偉哥不是說不幹了嗎?我上次進貨的時候,他說要跑最後一趟,覺得我還行,問我要不要跟著他去一趟,自己聯系一條路出來,以後就可以去廣州直接進貨了?”

他說這話的時候,眼睛裏閃著興奮的光芒,許樂幾乎不用想就知道,這家夥是動心了,他真想去。他不由有些捉急,“你才多大?就算聯系上了,你能常年往那邊跑?我聽說他們都是背貨過來,你能背的動嗎?再說,廣州那地方聽說可亂呢,萬一丟了怎麽辦?”

這話說得又急又躁,曹飛不由低了頭,顯然他也明白不切實際,可最終,他還是不甘心的擡起了頭說,“可樂樂,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。不是所有人都能帶著你去找貨源的。我們不是說在省城買攤子嗎?那也需要貨吧。我還是覺得應該去一趟。再說,”他伸伸胳膊,“你瞧我這個頭,他們也不能信我才十三,肯定不敢欺負我的。”

曹飛眼中閃現的兩個字,就是堅持。許樂想了想,王偉說要金盆洗手這事兒,得有小一個月了,要帶他條路這事兒,顯然曹飛不是剛聽到,他八成已經考慮了小一個月時間,這是下定決心了。可縱然知道,曹飛這幾年已經在這方面成了個小油條,許樂想著還是擔心,還是心疼。

他知道肯定很多人都會說,沒爹沒娘,自己不爭氣,難道一輩子靠叔叔?或者說,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,他能幹了這麽多年,就該去闖闖。

但許樂總覺得,即便曹飛能夠帶著比他身體還大的包袱,從零下十幾度的冬夜到地面溫度四十多度的酷暑,日覆一日從不缺席的幹了三年,他也是個如今只有十三歲的孩子。

如果說原先是討厭曹飛,後來是可憐曹飛,但這三年堅持下來,他現在是心疼曹飛。他知道去廣州有多苦,他舍不得他去受這個苦。

所以,許樂沖著他說,“能不去嗎?這些年你也存了那麽錢了,買兩個攤位租出去,肯定夠你和小遠的生活了。再說,馬上上初中了,要加可多新課,要好好學習了,就算你去了不危險,哪裏有時間?”

為了怕別人聽見他們有錢的事兒,許樂將聲音壓得低低的,湊在曹飛耳朵邊說的。熱乎氣從許樂的嘴裏吹到曹飛的耳朵上,讓他耳朵瞬間變得通紅,整個人也有些不自然的僵硬。這其實是在最近一年才會出現的狀況,每次許樂靠近他的時候,無論是說話,還是玩笑式的擁抱,但凡有些身體接觸,他都會有這樣的反應。

開始他以為是自己反應過度,可後來他發現,除了許樂,無論是曹遠,還是他那幫朋友們,就算到了夏天光著屁股一起去洗澡,他都沒這反應——他不會對除了許樂外的任何人類敏感成這個樣子。

當然,這個發現對於十三歲的,缺乏任何性、指導的少年來說,無疑是巨大的,煩惱的。在很長一段時間內,曹飛都覺得自己是身心煎熬。他每天無比期盼的期望著與許樂晚上同睡一床,頭對頭,腳對腳的說說當天的營業額,下回的進貨種類。也每天無比期盼的希望,許樂不會在兩個人手腳偶爾碰到一起的時候,發現他的不自然。

當然,最基本的要素是,他不願意與這個類似於救命稻草,生命曙光的人有任何誤會。於是,在長久一段時間內,發現無藥可救,癥狀明顯的情況下,他的要求變得務實起來——他如今只是想,千萬別被許樂發現了。

現在,他不自然的將許樂的腦袋掰回來後,曹飛決定快速結束這個話題,“那我跟小叔商量商量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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